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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3章 私怨

第373章 私怨 (第2/2页)

“他近来很忙吧?”李腾空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在忙什么?”
  
  “夫君吗?他出城了一趟回来就神神秘秘的。”颜嫣探头往外看了一眼,俯到李腾空耳边,小声道:“肯定是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我们不要声张就好。”
  
  “好。”
  
  颜嫣有话想说,看着李腾空的侧脸,犹豫了一会还是不知如何说。干脆把脸贴过去,然后以一个很是依赖的动作抱住李腾空。
  
  “嗯?怎么了?”李腾空有些不好意思。
  
  “还没出发,我就累了。”颜嫣道,“我赖你赖一会儿呗。”
  
  她其实是想到了那些薛白要纳李腾空的传闻,虽然没就此说什么,却用动作让李腾空明白了她的态度。
  
  而就在这一辆马车后面,跟着的是薛白的扈从。
  
  没有人留意到,李岫也在扈从的队伍里,他打扮成了帐房模样,脸上用姜汁刷得腊黄,贴了满脸的长须,幞头压到了眉毛上方,低着头,掩藏着行迹。
  
  李岫犹在被朝廷监管,过些时日将发往陇右充军,这次被偷偷接过来,他竟发现薛白在市井中隐藏着一股偌大的力量。
  
  街上一个不起眼的走夫贬卒,只要与丰味楼、丰汇行,或者竹纸的生意有些相关,便有可能是在替薛白做事的。就是这些人,虽地位卑贱,却能把他悄悄送到了这里。
  
  “出发!”
  
  随着一声高喊,前方旌旗摇摆,队伍出发前往骊山。
  
  这条路,圣人每年都要走上一两趟,随驾的人们都已经非常熟悉了。清晨出发,傍晚时便抵达了骊山。
  
  当西绣岭的轮廓出现在晚霞中,渐渐的,望仙桥在望。
  
  有人走到了李岫身边,低声问道:“那些文书藏在哪里?”
  
  “那边的逍遥殿。”李岫应了,回头一看,觉得对方有些面熟。
  
  他想了想,低声问道:“你是达奚盈盈身边的管事?我听人喊你施管事。”
  
  “施仲。”
  
  李岫略略思量,猜想施仲在薛白身边的时间久,地位不低,不由问道:“拿几份文书罢了,还劳施公亲自来?”
  
  “走吧,我们过去。”施仲一直抬头看着前方,见薛白与虢国夫人已经往逍遥殿过去了,连忙招李岫跟上。
  
  逍遥殿虽名为“殿”,其实是在华清宫外面的一个道观,且是李林甫主持修建的,故而,李林甫临终时面圣之后曾在此小憩。
  
  李岫记得很清楚,李林甫说薛白身世有异,要调阅文书,文书到时他正在逍遥殿后方的厢房,但还未看就晕了过去,众人匆匆送他往别业,那些文书便落在一旁的箱子里。
  
  那厢房是李林甫常住的,屋内的物件并无旁人敢动,本是不虞会丢任何东西的。
  
  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推开,李岫目光看去,见厢房中格局并无变化,松了一口气。他还担心被问罪之后,留在这里的物件也被查抄了,好在没有。
  
  “太好了,他们没动这里,文书就在那里面。”
  
  施仲快步上前,打开榻边的红木箱子,只见里面是一些衣袍、被褥、药物,原来是李林甫到骊山来的行李。
  
  但翻遍了整个箱子,却并未看到什么文书。
  
  “没有,你想想在哪。”
  
  李岫讶然,上前一看,旁的东西都在。也有些怀疑是否自己记错了,边回忆边喃喃道:“没错啊,当时阿爷就躺在榻上,一共有十三个卷轴,由一方黄色的布裹着,我还没来得及解开,便丢在这箱子里……”
  
  “没记错?”
  
  “没记错。”
  
  施仲面带狐疑,问道:“也许,你与你阿爷患了一样的病?”
  
  “不可能。”李岫道:“我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  
  他俯身便要去翻找。
  
  施仲连忙止住他的动作,眯着眼看着那箱子上的灰尘,之后,环顾屋中。
  
  “你怀疑被人拿走了?”李岫十分吃惊。
  
  倘若有人只拿走了那些文书,是为何?如阿爷一般,怀疑薛白的身世吗?
  
  ~~
  
  薛白在逍遥殿上了香,目光看去,见施仲已经出来了,往这边摇了摇头,比划了一个手势,表示没能找到那文书,被人拿走了。
  
  虽然疑惑那文书是被谁拿走了,薛白却并不担心,毕竟他是想冒充皇孙,既还没开始冒充,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来。
  
  更可能的情况是,有人在关注着李林甫临死前的一举一动。
  
  高力士、袁思艺这些内侍省的大监是最方便监视李林甫的。除此之外,杨国忠也很可疑。
  
  据说,李林甫去世的那日,杨国忠恰好就赶到了,并当面立誓要保李家的平安富贵,换得了李林甫许诺举荐他继任相位。那么,杨国忠很可能确定一下,李林甫临死前还处理了哪些事情,是否有举荐旁人。
  
  带着这个怀疑,薛白入住骊山后的第一件事,便是去找了杨国忠。
  
  杨国忠正在见鲜于昊。
  
  鲜于昊是鲜于仲通的长子,因鲜于仲通平定南诏之功,荫了一个左金吾卫郎将之职,这次也是随驾护卫。
  
  “右相,出事了。”
  
  “说。”
  
  “阁罗凤的头骨被盗了。”鲜于昊低声道,“此事还未传出去,乃是执守的金吾卫发现了。因我与右相关系好,托我来向右相求情。”
  
  杨国忠一愣,问道:“谁能盗阁罗凤的头骨?用来做甚?”
  
  为威慑敢于背叛大唐之人,阁罗凤被斩首后,头颅就一直悬在明德门的城楼上,如今都已经被风干了,只剩头骨了,与旁人的头骨无异。杨国忠实在想不通,盗这东西有何用。
  
  鲜于昊则是听到了一些风声,又道:“右相,金吾卫中有不少人说,是有南诏的死士到了长安。”
  
  “胡说八道。”
  
  杨国忠当即叱道:“旁人不知,你能不知吗?南诏到长安有多远,我们有向导、有舆图可过去。那些南诏蛮人,要如何通过重重关卡抵达长安。”
  
  “末将亦是这般想,可金吾卫中许多人都这般说,南诏王室中有人扮成商旅来长安,伺机报复。”鲜于昊忧心道,“我很担心阿爷。”
  
  “无事生非。”杨国忠近来学了许多成语,再次叱责道:“你嫌本相不够忙,休再拿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来危言耸听、扰乱人心。”
  
  “那阁罗凤的头骨?”
  
  “如此简单之事,需本相教你们吗?丢了再找回来便是。”杨国忠问道:“还认得出吗?”
  
  鲜于昊当即会意,无非是再找个旁人的头骨来顶替,最是便捷,应道:“认得出。”
  
  此时薛白来了,鲜于昊便告辞而去。
  
  待薛白进了别业,见到杨国忠,开口便问道:“方才那是金吾卫的鲜于郎将?”
  
  “阿白你认得他。”
  
  “在龙尾关见过一面。”薛白似闲聊般问道:“他是为何事前来?”
  
  “没甚了不得的,不过是问问华清宫的防务。”
  
  “是该谨慎。”薛白道:“万不可再出了当年那等大案。”
  
  杨国忠听了,心里终于是不安了起来,试探着问道:“阿白,你不会也听说了吧?”
  
  “听说什么?”
  
  杨国忠压低声音道:“据说是有南诏死士到了长安。”
  
  薛白有些讶异,道:“不应该吧?”
  
  “连你也未听说过?”
  
  “消息何处传出来的?”
  
  “金吾卫。”杨国忠道,“我身为宰相,今天也还是初次听说,想必是无稽之谈。”
  
  薛白目光看去,偶然发现,杨国忠之前竟是在练字,写的都是些成语,或是生僻字,大概是不愿成为李林甫那样的“弄獐宰相”。
  
  他收回心思,想着为何会有南诏死士到长安?或者,为何有人放出这样的传闻?
  
  ~~
  
  回到长安后,王忠嗣始终想要觐见圣人,谈谈他对朔方、河东的看法。
  
  原本经过数代人的努力,大唐已经解决了突厥之患,如今阿布思一叛逃。朔方必然要再次出兵平叛。安思顺身兼两镇节度使,权力必然不小。
  
  单独来看,这本不是问题,可如果河东节度使之位再落入安禄山手里,形势便显得很严峻了。
  
  王忠嗣知道,自己不可能再回河东了,却想诚恳地为圣人分析河东节度使的人选。他麾下将领当中,有几个他很瞩意的人选,比如眼下正在陇右军中的李光弼。
  
  好不容易歇养了数日,缓解了车马劳顿带来的疲惫,王忠嗣便决定前往骊山觐见。
  
  对此,王韫秀本是大为反对的。
  
  “阿爷病成这样,为何就不肯听劝好好歇着?!”
  
  她从小到大,王忠嗣都是板着脸面对她,这次,却是极难得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。
  
  “带为父去吧,圣人恩典,要给我赐浴温泉,对我的伤病有好处。”
  
  王韫秀甚少听到她阿爷这般央求他,于是答应下来。
  
  次日正好元载也要往洛阳赴任,他们便备好马车,缓缓驰往骊山。
  
  队伍到了灞桥,前方有一大队商旅正在过桥,人仰马嘶。
  
  王家的队伍只好跟在他们后面,等着过桥,一点点地往前挪。
  
  “。”
  
  马车载着王忠嗣,车夫赶着马上了桥。忽听一阵马蹄声在后方响起,转头看去,只见又有一队商旅赶来了。
  
  这支商旅却没带货物,很快便赶到了他们的后面,与前面的那一队商旅一前一后把王忠嗣的队伍夹在了桥上。
  
  “不对。”
  
  王韫秀毕竟是将门女,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妥,当即驱马上前,喊道:“前面的,快让开!”
  
  有人回过头,显出了一双凶恶的眼。
  
  紧接着,一声“咣啷”的响声,那些商旅已拔出刀来。
  
  “为王上报仇啊!”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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